深读：百年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

——基于“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建设

自1904年《奏定学堂章程》颁布，我国教育开始由传统向现代转型，百廿年求索，历久弥新。中小学语文教科书宛如一部流动的史诗，映照着我国基础教育改革的脚步，描摹、刻画着语言文化发展的脉络，引领着一代又一代学子的求知之路，承载着无数中国人的共同记忆，成为中华文化基因的载体。中小学语文教科书作为观念、认知和情感的载体，过去、现在一直都承担着推广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增强凝聚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建立文化自信等方面的重任。

我国中小学语文教科书内容以选文为主，被称为“文选型”教材。不同时期、不同版本的教科书选文不同，负载、蕴含着不同的文化观念、教育理念。鉴古知今，以启未来，以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建国以来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研究”等课题为依托，北京师范大学中小学（含中职）语文国家教材建设重点研究基地完成了“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建设工作，系统整理、深入挖掘了清末以来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资料，为深刻理解、分析一百多年来语文教科书选文提供了基础条件。同时，数据库建设旨在响应国家教育现代化战略，为教材编写提供坚实的数据支撑，为语文课程实施提供优质的教学资源，也可探索教育与文化理解、传承、创新的关系，探寻语文教科书塑造学生精神世界、影响社会文化发展的“密码”。

系统整理辑录教科书选文信息，建设可多角度检索和生成的数据库

在深入研讨的基础上，我们确定了面向未来、便于检索生成的“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信息标定框架”，每篇选文以作者等基本信息、文本主题与体裁、教科书版本等5个一级维度和与之相对应的31个二级维度信息进行标定，在科学、严谨的框架基础上，建设了自清末至今的“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数据库先后分两期建设完成，一是清末民国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包含中学语文教科书88套620余册、2.3万多条选文信息，小学语文教科书共248套1000余册、4.5万多条选文信息；二是1949年以来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包含中学语文教科书38套220余册、1万多条选文信息，小学语文教科书共计35套270余册、1.5万多条选文信息。截至目前，先后两期建设工作已圆满结束，并完成了数据整合，开发了具备用户交互界面的资源平台，依据对教科书选文信息的标签化处理成果，提供规范化、模块化、标准化的数据管理功能与多角度检索生成功能，很快可开放使用。在数据库建设过程中,力求容量大、质量高、覆盖面广、信息丰富，能够客观反映清末以来我国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的全貌和基本特征。

利用、挖掘选文数据，洞悉选文演变轨迹与特征

中小学语文教科书蕴含着不同时期国家人才培养的目标与要求，选文展现出不同时期的语言发展特点、文化文学观念与社会生活风貌。从以文化人、教化育人的角度看，教科书选文以其独特的语言之美、思想之深与情感之真，摇动着学生的心灵，塑造着学生的精神世界，引导学生感知和理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世界优秀文明成果，培养学生的语言能力、思维品质、审美品位和文化素养。如今，我们站在中国式教育现代化建设的高地，回望百年语文教科书发展历史，梳理、整合、辑录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既是响应国家教育现代化、教育信息化战略要求，也是为教材建设做好资源储备和内容优化服务，同时也在回应教育史研究范式转型的需要，为探索我国教育、语言文化发展及其相互作用提供研究工具和资源。

借助前期建设的清末民国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我们完成了如《民国时期初中语文教科书现代散文选篇研究》《清末民国初级中学国文教科书古代作品选文研究》《民国时期中学国文教科书外国翻译作品选文研究》等多篇论文成果。这些成果深入研究选文编制与文化变迁、教育思潮、课程文件等外部因素的互动规律；同时洞幽烛微，从选文编制考察其如何从社会文本转变为教学文本；或者追踪个案，凝练经典作品在教科书中入选、储存、传送的机制。

沉淀的经典选文，映照着恒久的育人价值

20世纪前期，以林纾、范源濂、吴研因、穆济波等众多学者作为主编，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开明书店等诸多出版社致力于中小学语文教科书编制、开发，留下了数量众多、内涵丰富、文质兼美的选文，为后来教科书编选工作奠定了坚实基础，储备了数量可观、以备遴选的选文资源。

随着现代教育目标的演进，语文教科书开始注重激励和发展学生的个性表达，培养其严密的思维逻辑，优化其语用的审美质地，选文逐渐突破古文的“通解”范畴，民国初期蔡元培的评论，胡适、鲁迅的小说诗歌，朱自清的散文逐渐进入语文教科书。而从具体选文篇目来看，传统教育思想与现代教育思潮、中华文化与西方文化、文化基因与现代精神在教科书中碰撞交融，沉淀了《归园田居》《项脊轩志》《背影》《荷塘月色》《最后一课》《卖火柴的小女孩》等经典篇目，百年来从未缺席中小学语文教科书。

经典选文是语文教科书编写、研制的关键。有了经典选文，思想、情感、语言等便锚定在具体情境之中。这些经典选文历经沉淀、淘洗，逐渐得到学界认可，蕴藏着文化的精髓，饱含着作者沛然的情思，释放着历久弥新的语言魅力，常读常新，焕发出恒久的育人价值。从文化发展的角度看，入选教科书也成为文学作品“经典化”的重要过程与环节。作为作品的文本一旦入选语文教科书作为教学的选文，不仅成为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更以其突出的教育价值功能构成了社会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中小学语文教材建设是事关未来的战略工程、基础工程。我们也将继续完善教科书选文史料和数据库功能，把“中小学语文教科书选文数据库”建成开放、共享的数据服务平台，为更多语文教育学者、教材编者、广大中小学语文教师提供便捷的学习、研究资源。（作者郑国民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苏荣格系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生）

作者：郑国民 苏荣格

来源：《中国教育报》